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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管大军的话,鞠平沉默了下去。
孙坚利眉梢一挑,“镇里是哪位同志分管安全?”
费建国适时插话了:“孙县长,是国庆同志,熊国庆!党委委员,副镇长!他分管安全工作!”
“孙县长,是我分管安全工作。”熊国庆赶紧欠身向孙坚利致意。
孙坚利瞥了熊国庆一眼,淡淡道:“熊国庆同志既然分管安全,怎么没有参与这起事故的处理呢?嗯?”
孙坚利这话带有明显的倾向性。高欣庆心里很不高兴,心说你一个堂堂的副县长,来镇里是调查事故原因的还是搀和镇里领导工作分工的?谁分管安全,谁来参与事故处理,管你屁事啊,太扯淡了!
魏艳秋悄然跟黄坤交换了一个眼神,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知道汇报会气氛开始变味了,孙坚利作为县领导,他高高在上故意把“祸水”往骆志远身上引,其意为何不言而喻了。
熊国庆趁势道:“孙县长,按照骆镇长的安排,我虽然没有参与事故处理,但昨晚到现在,也一直没有离开镇里,呆在办公室里随时待命!”
熊国庆言下之意无非是说,虽然骆志远不肯让我参与事故处理,但我却没有玩忽职守,坚守岗位的!
如果孙坚利或者费建国不挑出熊国庆这一头,亦或者熊国庆不跳出来信誓旦旦的自我表白,骆志远就不会提。但既然费建国要拿熊国庆当幌子,他也就不客气了。
因此,熊国庆的话音一落,骆志远便当机立断沉声道:“孙县长,这个事儿,我本来是要过后再向费书记和县里进行汇报的,既然县领导提出了,那我就简单解释两句。不错,熊镇长是分管安全工作,但作为分管领导,在这起事故的处理上,熊国庆同志有明显工作失当之处,为了确保事故妥善处理,我临时决定没有让他参与事故的处理!”
骆志远的话让熊国庆脸色骤变,而费建国也没有想到骆志远会如此反击,紧攥着水杯的手因为过度用力都有些生疼,面容也瞬间狰狞下来。
就连高欣庆和管大军都没料到骆志远这般直接,有些面面相觑。
见骆志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熊国庆恼羞成怒道:“骆镇长,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什么时候处理不当了?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明明是你独断专行,听不进不同意见,反过头来还要赖我?”
“事故处理,有什么好独断专行的?”骆志远没有激动,声音轻柔:“熊镇长,昨晚在胜光厂,是谁提出来要对事故进行冷处理的?又是谁坚持要不向县里汇报事故的?是不是你?!”
骆志远一语惊四座。
瞒报事故或许不是什么稀罕事,孙坚利和鞠平心里也明镜儿一般。但公开说在桌面上,却很少有人这么办。
众人复杂震惊的目光都投射在骆志远身上,而熊国庆的脸色一下子惨淡无比。他没有想到骆志远竟然会来了这么一招,单刀直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他的嘴角哆嗦着,扬着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他当然是冤枉之极。要瞒报的是费建国,他不过是传达费建国的指示而已。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当众把费建国也扯进来,而骆志远之所以如此单刀直入,也就是料定熊国庆会哑巴吃黄连有苦不敢说。
谁也知道是费建国的主意,但谁敢扯上费建国?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和微妙起来。
孙坚利和鞠平也愕然不知所措。
骆志远这一出,直接打乱了费建国和孙坚利事前形成的默契。费建国的本意本来是借助孙坚利这个县领导,站在县里的角度,点名镇里在安全事故方面要承担相应的领导责任,有费建国和孙坚利的里应外合和话语挤兑,骆志远这个镇政府一把手就不得不站出来为此承担责任,然后孙坚利在县里力主,推动镇政府给骆志远一个行政处分。
虽然因此不可能将骆志远免职查办,但背上行政处分的干部,今后的仕途怎能不受影响呢?
骆志远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义无反顾、兵走险棋。
由此,孙坚利的节奏就不能不被骆志远控制起来。充分说明,骆志远在这起事故的处理上,非但没有责任,反而有处置得当的成绩。如果没有他,镇里说不定就将这起事故瞒报了。
如此种种,孙坚利还能怎么说?
孙坚利眉头紧皱急促扫了费建国一眼,心头不由地泛起一抹震撼:新来的这姓骆的小子,手段可不简单啊!难怪能让费建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他演了这么一出戏,费建国还能怎么办?
费建国处在了暴走的边缘,骆志远的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像刀子一样在他心里切割着,让他无声流血,让他几欲疯狂。可他毕竟不是年轻干部,总还是保留着应有的理智。他知道,如果自己当场发作,事情就只能闹大,将自己牵连进去;而同时,事故的处理便演变成一场鹏程镇的内部权力纷争倾轧,传扬到县里去,受到影响的还是他费建国。
费建国咬着牙,心里吐血,却不得不咬牙承受下来。
他自打参加工作并主持鹏程镇局面多年来,还从未吃过如此憋屈,以至于他情绪激动肩头都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黄坤、魏艳秋等人看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神紧张凛然,生怕局面会失控。
高欣庆侧眼扫了骆志远一眼,见他神情淡定从容,正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水,心里暗赞,就算是她,都不得不佩服骆志远的胆魄和手段。骆志远之所以高明,之所以能在费建国的再三打压下胜出,原因就在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前后衔接连贯并兼顾细节,而对于时机的把握也是妙到毫厘。比如今天这番话,如果换成了另外的场合,如果没有熊国庆跳出来作为铺垫,如果没有费建国和孙坚利的咄咄逼人,效果就会适得其反。
不仅会让班子里的其他人觉得骆志远年轻冲动、没有集体观念,传扬出去也会让县里领导将之划归为没有分寸、桀骜不驯的行列。
时间、地点、氛围、各种因素,缺一不可啊。
骆志远这么年轻,他是如何把握这些并拿捏到恰到好处的?高欣庆心里惊叹。
如果今天是她的父亲高庄实所为,她到觉得很正常。因为高庄实为官数十年,曾经身居市委书记的高位;但骆志远毕竟才二十多岁,刚踏入官场不久,怎么能同高庄实这种宦海沉浮饱经风雨的老人相提并论?
咳咳咳!
孙坚利干咳了两声,心里分明有些懊悔,不该来掺和这件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了,搞得不尴不尬的很难堪。
对于骆志远,他当然是有几分恼火,但骆志远步步为营、做事滴水不漏、站在了理上,他纵然是副县长,也无能为力。况且,看如今这局势,也不能再拿骆志远下手了,只能——
孙坚利扫了对面的熊国庆一眼,心道只能拿你作为借坡下驴的台阶了。
“好了,我来说两句。首先要肯定的是,对于这起事故的处理,鹏程镇党委政府的措施是得力的,处理也是妥当的,通过积极工作将事故产生的负面影响消弭在无形的层面,并以此为契机,督促全镇企业展开安全隐患大排查,值得肯定。接下来,县安监局工作组要入住胜光厂,进一步对事故原因进行分析梳理,形成书面报告向县政府汇报。镇里要配合好县安监局的工作。”
鞠平赶紧点头应是,费建国也勉强一笑,“我明白。”
孙坚利话锋一转:“但是,事故就是事故,事故暴露出来的问题我们也不能轻视。比如企业安全隐患的问题,安全投入不到位、安全管理松懈的问题。在此方面,镇政府有没有责任?我看,是有责任的!最起码,分管企业安全生产的同志,没有尽职尽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故的爆发与日常管理不力是离不开关系的!”
“尤其是,现在年终岁尾,全县都在进行工作总结。这虽然是一起伤亡一人次的普通安全责任事故,但影响却很坏!可以说,给县里抹了黑!县里主要领导口头作出指示,要严肃惩处相关责任人,所以,镇政府要为此向县政府作出书面检讨,分管安全的同志要承担领导责任!”
轰!
孙坚利的话让熊国庆脑袋嗡地一声炸响,差点当场晕厥过去。闹了半天,自己反倒成了最大的牺牲品?这是他娘的什么事?!
费建国嘴角抽搐着,却是立即点头道:“正如孙县长所言,我们镇里是有责任的。分管安全的副镇长要承担责任,镇政府也应该向县政府提报书面的检讨!下去之后,骆镇长,你们抓紧贯彻落实孙县长的指示精神。”
骆志远淡然一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