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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针下留人!”
何小乔连忙出手拦住包公和水冰月同时附体的鬼医,“其实江封昊……咳,我是说,我家相公的意思是,孩子都还没生出来,现在讨论这事未免有点太早了,不如等过些日子孩子生了,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那丫头你是同意这事了?”
“呃?”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时候同意什么事了?
何小乔迅速扭头看江封昊一眼发了个sos的信号,后者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居然也不开口,只是笑得贱了吧唧地朝她眨眨眼,将两手一摊,一副完全由她做主的模样。
混蛋!刚才不是还说什么事情都交给他解决就好吗?难道是她自动翻译错误?!
何小乔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于是只好使出拖字诀,“能当老爷子您的关门弟子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不过我们夫妻都觉得现在说这事还有些为时过早。不如等孩子生下来,长大一些了,能自己做决定了,再问问他们自己是否有兴趣?”何小乔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您老觉得如何?”
鬼医两道灰白眉毛一高一低地抖了两下,“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那么点道理……”
有门!
何小乔刚要窃喜,没想到鬼医立刻又变了口风,“不过我老头子毕生所学也不想便宜别人……”
江封昊挑挑眉,何小乔嘴角抽搐。
果然鬼医下一句立马开始耍起无赖,“我不管!反正你们怎么说都得给我留一个当徒孙,不然我还真就天天赖这儿不走了!要你们两个负责养我老头子一辈子!”
“那敢情好,以后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用花钱请大夫了。”江封昊哈哈一笑,二话不说欣然接下这个听起来相当划算的威胁。
何小乔看着鬼医瞬间变成青绿色的老脸,手扶着腰笑得差点没从软榻上滚下去,好在有江封昊挡着,不然这会儿她早跟翻了壳的乌龟一样趴地上了。
“小病别来烦我,非疑难杂症不治!”鬼医没好气的瞪江封昊一眼,见何小乔笑得开怀,也就不好意思再往江封昊身上扎针,臭着脸把那个破旧的针灸袋子收回去了。
这算是变相地答应由隐世大拿转职当家庭医生了。
何小乔笑够了,头靠在江封昊肩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肚子。
其实让孩子去给鬼医当徒弟也很不错,不求他们文武双全,但求能有一技傍身,将来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好歹能够保护、养活自己。
“好了,老头子我也不多废话耽误你们休息。”鬼医说着,朝何小乔招招手,“丫头过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好的,我这就过去。”
何小乔应了一声,立马就要起身,江封昊眼明手快又把她按坐回去,面带不屑地开启嘲讽模式,“老头儿,你那胳膊腿比谁都有力,走前两步不为过吧?”没看到他媳妇那么大肚子走路都困难吗?居然还喊她过去!
奇迹的是这次鬼医居然没发怒,只是狠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谁都没听懂的脏话,当真弓着腰走了过去。
末了不忘强调似地重重哼了一声,傲娇地想挽回自己仅剩不多的威严,“我这可是都为着我未来徒孙!”
何小乔嘿嘿一笑,抓紧一切机会拍马屁,“对对,您老节操满满三观健在!谁要敢说您不是为了这两小子,”话说着,不忘挺起肚皮拍了拍,给里头那两块肉刷刷存在感,“我就他妈打断谁的胳膊腿!”
鬼医刚将指尖搭上她的手腕,闻言立刻瞥一眼双手环胸在旁边看热闹的江封昊,“包括那个臭小子?”
“这个嘛……”何小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跟江封昊对视一眼,回过头对他笑得一脸灿烂,“他例外!”
鬼医:……
帮何小乔把了脉,确认她脉象平稳并无大碍,鬼医也就没打算久留,潇洒的拿过纸笔就着石桌上的昏黄的烛光刷刷写了两张方子,又仔细叮嘱何小乔生活中该注意的问题,之后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彼时夜已深,月光却是越发皎洁。
何小乔身上披着江封昊的外袍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下,单手支着额坐在椅子上频频打呵欠。
江封昊没打算让她熬夜,吹灭烛火后把人打横抱起回到屋里,右脚往后一勾关上房门,夫妻两回榻上一起找周公讨论美食与人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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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牧风一直觉得当皇帝就是个苦逼的活计,尤其是当夜深人静别人都在呼呼大睡而你还在书房里挑灯夜战的时候,一旦停下来,那感觉真的很要命。
他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坐上这个位置了,当个好皇帝实在太考验人的各方面承受能力了。
鱼悦垂首立在一旁,眼见江牧风一脸疲惫地拿手捏着鼻梁,想了想,还是面带担忧地上前,低声说道,“皇上,你看这夜都深了,要不……就先歇了吧?”奏折天天都有,也不是非得就急于一时批完不是?
“还有几个就看完了,早点解决朕也早安心。”江牧风放下笔,双臂往后拉伸舒展了下有些疲惫的身体,鱼悦立马识趣的住了嘴,招呼外头候着的宫人把炖好的参汤送了进来,着人拿银针验过之后才送到案头上。
“皇上,先用些参汤吧。夜里容易困,这参汤多少能提提神。”
自小生活在深宫,参汤之类的东西早就喝腻歪了,不过转头一想,自己也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便点点头,接了汤碗,先是试了下温度,再豪气的一口全都喝光。
他需要养足精力保持清醒,身为皇帝,肩上担子比常人重得多,容不得他过多地松懈。
喝完参汤,江牧风深吸一口气,刚拿起朱砂笔,才翻开奏折,却蓦地一愣。
奏折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字写得大小不一参差不齐,却奇异的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大侄子,国事固然重要,身体更需保重。如果你看到这几个字,那证明你今天的工作时间已经超标了——少废话别纠结,赶快洗把脸回床上睡觉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牧风将封面翻了过来,果然在上面找到了江封昊龙飞凤舞的大名。
至于奏折里那段不文不白的话,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何小乔的手臂——至少除了她,他还真没遇见过第二个敢当面喊他大侄子的。
但凡送到他案头的奏折都要先经过三省筛选检阅,之后才会由专人提交给他审核批复。这封一看就很不正经的奏折按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桌面上,最大的可能就是江封昊让人塞进来的。
普天之下,敢大摇大摆的出入御书房,拿假奏折戏弄他这个皇帝的,大概也就常宁王江封昊一个人了。
哦!不对,现在还得再加个常宁王妃!
他们夫妻两个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想起何小乔曾叮嘱过他悠着点别把自己玩成短命鬼,他就觉得好笑。他这个十七婶儿可真是个块活宝,拿奏章当小纸条来传话劝导他这事都干得出来,也无怪乎一向玩世不恭的十七叔会对她那么死心塌地了。
手捧着那封明明是恶作剧成分居多,却偏偏让人怎么样都生气不起来的奏折,江牧风摇了摇头,简直啼笑皆非。
鱼悦在旁边瞅着他的表情,估摸着他心情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那道奏章里到底写了什么,又是出自哪位大臣手上,居然能逗得龙颜一笑,实属难得。
“鱼悦。”江牧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明早让人把库房里的那对血玉龙凤壁拿出来,告诉冷凌让他给十七叔带过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血玉龙凤壁?!”
并不知道江封昊夫妻两就在宫中优哉游哉过着日子的鱼悦诧异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主子。
在外头疯传常宁王妃已经逝去的时候,在这种一触即发随时可能闹出惊天血案的当口,江牧风怎么还有闲情雅致要把血玉龙凤壁给常宁王送过去?那分明就是捻虎须的节奏啊!——人家老婆才刚死,丧礼都还没办呢,正是伤心的时候,你这边就巴巴的送了一整对的象征比翼双飞琴瑟和鸣的佩玉过去,这不是摆明了要把江封昊这个火药桶点炸吗?
“皇上,这……这,不太合适吧?”
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鱼悦几乎已经可以想见自家主子再次让暴怒的江封昊揍成猪头木乃伊,大半个月下不了龙床的悲惨模样。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十七叔亲自点名要的东西,你只管让冷凌送过去就是。”江牧风倍感无奈地瞥一眼奏折上用朱砂写着的‘血玉龙凤壁’五个字——一句问候换一对玉璧,十七叔这是真的拿他在当凯子削啊!偏偏他还觉得半点不心疼了,真是奇怪。
顺手合起奏折放到一边,江牧风眯着眼拿手指轻敲桌面,发出梆梆的规律声。
其实仔细想想,当初何小乔跟他说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放眼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能真正活到寿终正寝?昏君也就罢了,当个称职点的皇帝也不是件好事。前朝本就工作繁重压力甚大,下朝之后还得分神和后宫众多女人嘿咻嘿咻保证皇家大树枝繁叶茂。
正所谓‘下了朝堂上了妃榻’,日日夜夜都在打拼,难怪个个都是年纪轻轻就去见了阎王爷。
十七婶儿说的很对,如果身体垮了,他拿什么来治理整个国家?拿什么来让那些大臣和周边小国臣服于他?一个病弱的皇帝可没办法将国家带向昌盛繁荣。
他想当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也想当个福寿延年的人瑞。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他可不想像先帝爷那样把身体累垮,然后早早的就进了皇陵让江家的老祖宗们指着脑袋骂。
“朕也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江牧风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索性把笔丢开,站起身离开书桌,心情愉悦地背着手往外走,“回宫。”
在他身后,鱼悦跟一大群太监宫女全都垂了头,掌灯的掌灯,提炉的提炉,全都默默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