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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场面有些尴尬。
场面非常非常尴尬。
如果不是和诺兰合作了三部电影，埃伯特一定不会发现外表冷静、充满着英伦绅士风度的导演先生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腹黑男，当然，如果不是经过最细致的观察和分析，埃伯特也是很难发觉的，正如诺兰如果不是和埃伯特合作次数多了，他也不会发现埃伯特其实是个表面正经内里懒散的家伙。
诺兰拿起电话，笑容加深：“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先生，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我们的交集并不多，除了之前我拒绝过你不合时宜的探班，你自己应该很明白，那并不是一种正确的方式。”
诺兰站的位置靠着门，埃伯特很难听清电话那端的莱昂纳多究竟说了什么，就算他想听清，可只要他稍微靠近一些，导演先生面上就会浮现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神秘微笑，一到这个时候，埃伯特就会默默退散两步。
很简单，他可是见识过导演先生露出这鬼畜的笑容后狠狠收拾了乔纳森·诺兰一顿的，即使埃伯特是剧组最大的大牌，可在导演先生的淫威之下，他也只能放任自己低头。
“可以，我等着你。”挂断电话，潇洒地把手机丢到埃伯特怀里，诺兰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真幸运我来到了这里，否则我不会发现这么有趣的事情。”
“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是想找你谈谈剧本的事情。”诺兰低声道，“对蝙蝠侠这个角色你有更多的想法吗？如果有，我们可以来谈一谈，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一部里蝙蝠侠并不是一个太受宠的角色。”
“你是来问我对角色满不满意的？”埃伯特挑了挑眉，“因为我拿奥斯卡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果我没有拿，我可以按部就班地扮演我的男主角，因为我并没有比其他人优秀很多，即使蝙蝠侠这个角色不够出色我也应该承受。可是现在我拿奖了，你担心作为奥斯卡影帝的我会不满这个角色的不够突出，进而向华纳、向制作方施压，甚至干涉到剧本？克里斯，你不够了解我。”
诺兰摸了摸鼻子，神色尴尬：“埃伯特，你可真够直白的。”
“不，克里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我才这么直白。事实是你真的想太多了，你和我都清楚，蝙蝠侠这个角色留给我发挥的空间很小，这是商业大片的必然，而且你也不可能因为这个角色来挤压‘小丑’和‘双面人’的空间，他们都是非常受欢迎的漫画角色，也是这部电影的亮点。”埃伯特笑道，“我没有向制作方施压的习惯，因为我是一个演员，既然选择了蝙蝠侠，我就会在剧本的框架下尽全力去完善这个角色。”
“最重要的是，我对自己有信心，即使‘小丑’和‘双面人’的出色会对我产生威胁，我也会堂堂正正地发挥优势打败他们，而不是挤压其他人的生存空间，这是自卑者才会做的事情。”
埃伯特说的越多，诺兰就越尴尬：“不不不，埃伯特，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你看到的正是我和编剧们在意的问题……在一部电影当中，主角的形象太薄弱可不是件好事。”
“前提是电影的剧情能够充实。”埃伯特轻捶着诺兰的肩膀，“得了吧，克里斯，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在商业电影续集当中，比《黑暗骑士》内容还要充实、精彩的真的不多了，让我们彼此坦诚一点，我尽力演好我的角色，不会拖后腿。”
克里斯托弗·诺兰最终摆着一张苦瓜脸离开了。确实，他有些担忧埃伯特会因为地位身价的提升而对蝙蝠侠这个角色的设定有所不满，可和埃伯特聊了一会儿之后，导演先生发现自己似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埃伯特不仅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反而把自己的想法探知得清清楚楚，刚刚那一幕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其实也是此前林恩的强硬给了诺兰一种错觉。林恩面对着华纳兄弟的强势却能够据理力争，为埃伯特争取到了一线男星的待遇，诺兰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埃伯特可能也会对角色产生不满而通过华纳方面向剧组施压，但显然，他大错特错了。
第二天一早，埃伯特仍然早早赶到了摄影棚，等待着拍摄的开始。
只要这一天有希斯·莱杰的戏份，他就会是剧组来的最早的那个人，今天同样不例外。希斯·莱杰安静坐在椅子上，等着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通常情况下他都不是第一个开口的人，他总是等人先开口，再附和般地说两声。
今天的情况有些奇怪，希斯·莱杰竟然先开口了：“早，埃伯特。”
“你也早。”埃伯特笑了笑，“每天坐在这里应该挺无聊的吧！”
“不，还好，其他人都在陪着我。”希斯·莱杰低低叹了口气，“埃伯特，你对婚姻是什么看法？我想你应该不是加里那种把婚姻当成游戏的家伙……其实也不是这样，加里他的婚姻观和我们不一样，他可能是觉得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就可以了。”
“你不开心？”埃伯特反问道，希斯·莱杰把头低下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埃伯特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他身边，沉吟了半晌：“我对婚姻的看法很简单，如果活的开心那就在一起，活的不开心就分开。希斯，我发现这段时间你的情绪似乎不太好，因为婚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希斯·莱杰正色道，“埃伯特，我听说你拍《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的时候出现过精神崩溃的情况，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后来又是怎么恢复的？”
“大概是很崩溃很崩溃……如果现在不仔细想的话，我大概也会回忆不起来。所以现在在挑剧本的时候，我会特意让经纪人挑一些不那么难演的角色。比如‘小丑’，这个角色的想法就很复杂。”
“不不不，我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是他其实很简单，但是想要演出这种简单并不容易。”希斯·莱杰摸了摸后脑勺，“我觉得这个角色让我很累，我会不停地揣摩如果我是个精神病我会怎样……时间久了，我甚至觉得自己也会变成一个精神病。”
“那你可以向安东尼·霍普金斯学习一下，我在看完《沉默的羔羊》之后根本不想和霍普金斯有合作，因为我觉得只有内心变态的人才会把一个变态的角色演得那么逼真。”
“加里好像也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演过杀手？”
“这就是我的内心从未否认过他是个变态的重要原因。”
正迈着欢乐的步伐走到化妆间门口的加里·奥德曼：“……”
他是谁，他来自哪里，他做错了什么，这群讨人嫌的小屁孩，如果他女儿也变成这样的话，他一定会狠狠揍一顿的！
化完妆之后，拍摄就正式开始了。今天拍摄的场景是“小丑”大闹宴会，挟持住瑞秋，逼得蝙蝠侠主动献身的一幕。在这一幕中，埃伯特和艾伦·艾克哈特也有一段短暂的交锋。
他大大咧咧地走向会场中央，怀中抱着几位身姿窈窕的女性：“我相信哈维·丹特，不错的标语，哈维，不过这引起了瑞秋的注意，我才开始关注哈维·丹特。”
“这张脸象征着哥谭市的光明未来，敬哈维·丹特。”
哈维·丹特是蝙蝠侠的情敌，还是最不可战胜的一个。他站在光明处，勇敢地与罪犯们作斗争，蝙蝠侠却只能隐藏在暗处，戴着价值不菲的面具，默默守护着这座城市。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是瑞秋真爱的人。
就在全城都在预防着“小丑”的时候，“小丑”却忽然出现在会场，放了几枪，急切地寻找着哈维·丹特的身影。
希斯·莱杰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当他询问“找不到哈维·丹特，找他最亲密的人也行”却得到了一句“我们不会轻易被暴徒击倒”的回应时。他慢慢停了下来。
现在是“小丑”的发挥时间。
希斯·莱杰依旧穿着紫色的外套，搭配绿色的里衬和整整齐齐的领带，脸被刷上一层白漆，嘴巴像涂了一层红浆果，他的动作和语言都很变态：“你让我想起了我父亲。”
他一边嚼着食物，一边低头，忽然掏出一把小刀，一只手握住一位客人的脑袋：“我恨我父亲！”
当瑞秋出声制止他时，他的表现又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噢，你好，小美人！”
他舔着舌头，不忘理了理自己的卷发，就像一个男人在点评女人：“你一定是哈维的小情人咯，你可真漂亮！”
希斯·莱杰的表现很难让人回忆起他才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而已，当他化身罪犯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罪犯，而当他想要让自己柔和一些的时候，他的情绪也能很轻松地转换过来。
变态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当你觉得他很正常的时候，他会突然发疯，正常人很难找到他发疯的规律，很难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发作，所以他们拿变态毫无办法。
希斯·莱杰对“小丑”的处理也正是如此，前一秒他仿佛很正常地和瑞秋闲聊，下一秒他却死死地摁住了瑞秋的脸，向她述说着自己脸上疤痕的光荣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