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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辛秘的背后(2)
“先太子慎,仁而慈,先帝在日,每赞其酷肖己,着意栽培,每以国事任之,本该是大位之不二人选,惜乎天嫉英才,竟于大猎时坠马而伤,不久即逝,先帝痛感其疼,遂不起,国事渐废,诸臣工以国不可一日储谏之,先帝允,本欲立明王为储,奈何诸王势大,纷扰之,此议遂果,后,诸王争雄朝堂,每多纷争,时有血案迭出,旷日持久,相争不下,诸藩更是上下其手,朝局大『乱』……”玄明大师一双老眼半眯半睁着,絮絮叨叨地说着,将当年的一些情形缓缓地道了出来,听得萧畏不由地便入了神。
玄明大师所言并不算太过详细,可事情的大体脉络却都说将清楚了,与萧畏私下所猜测的并太大的出入——当年太子萧慎之死乃是个不解之悬案,据说是因马鞍的系绳断裂导致太子从飞驰的马上跌下,撞破了头,这才伤重不治的,而事后,那马鞍居然神秘地失踪了,谁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此,先帝大怒之余,也只能下诏将御马监的大小宦官们全都砍了头,却也就只能解气而已,断法挽回太子的生机,待得太子死后,诸臣工各有拥立,朝局纷争不已,竟一年之久都法决出个太子人选来,在诸王中,弘玄帝是时其实并算太出众,也甚少与其他诸王相对抗,然则笑到最后的却是弘玄帝这个低调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的皇子,可怜明王费尽了心力铲除了其他兄弟,到了头来,却是为弘玄帝白白做了嫁衣裳,在即将入主东宫的前夜黯然倒下。
明王当年意气飞扬之际,拥戴者众,时任翰林院大学士的舒雪城老爷子便是其中一个,还是明王最信任的大臣,可在事变之前一天,舒老爷子却恰巧不在京师,据说是奉旨到先太子陵墓视察建造进度,待得其闻讯赶回了京师之后,一切都早已尘埃落定,为此,舒雪城自责不已,却又可奈何,只能坐看弘玄帝入主青宫,此后不久,先帝病故,弘玄帝登基,舒雪城不愿侍奉弘玄帝,便不顾弘玄帝的挽留,坚决辞官归乡,于偶然间得知明王竟未死,而是流落江湖,遂在江湖中四下查访,十年前终于得知明王隐于少林寺,这便找到了少林寺,欲再服侍旧主,怎奈明王早已心灰意冷,不肯跟舒雪城再次出山,为明心志,竟以火把烧毁了面容,发誓要在禅房中面壁悟禅,不证菩提不回头。
话都是玄明大师说的,内里到底有几分的真实,萧畏却不敢保证了的,至少他并不以为明王是自己跑到少林寺来的,更不会听信玄明大师叙述的所谓明王毁面明志,只因萧畏今日与明王一见后,便已知晓明王其实并没有彻底的放下,既然如此,这自毁面容一说就十分的可疑了,十有八九是玄明大师自己编造出来的,在萧畏想来,此伤很有可能便是明王为了保证弘玄帝不再为难自己而弄将出来的保命招数,从这一点细细想去,便可知玄明大师跟弘玄帝之间必然有着猫腻,明王之所以在此,极有可能便是弘玄帝送来交予玄明大师看管的,当然了,这只是萧畏心里头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如此,萧畏同样不敢完全肯定,毕竟他手里没有丝毫的证据,再说了,这会儿可是在玄明大师的地盘上,萧畏可不会傻到去质疑玄明大师的话语是否真实可靠,也就这么姑妄听着便是了,心中却开始暗自琢磨玄明大师请自己前来的用心之所在了。[
“舒老施主文武全才,堪称一代奇人也,奈何心中执念不消,惜乎,惜乎,收殿下为徒,不过为『乱』政耳,今殿下既已知前因后果,是该做一抉择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玄明大师絮絮叨叨地将前事说了一番之后,见萧畏木然端坐,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这便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抉择?屁个抉择,难不成要老子学明王,也来个毁面明志不成,扯淡!萧畏见玄明大师如此说法,登时便有些子怒从心起,不过么,却也没敢带到脸上来,只是拱了下手道:“晚辈愚昧,不知大师所言之抉择何意,还请大师明言。”
玄明大师合十在胸,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以三阵试殿下,已知殿下心怀仁慈,非是『奸』佞之辈,而今天下纷争不断,朝局不宁,或将大『乱』矣,若『乱』起,百姓苦之,殿下于心何忍哉,老衲虽方外之人,却不忍坐看生灵涂炭,还请殿下收手,莫再行『乱』朝之事可乎?”
放你娘的狗臭屁!萧畏一听此言,面『色』瞬间就变了变,差点就破口骂将出来,好在反应得快,生生将到了口边的脏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烦躁强行压制了下去,淡然地开口道:“大师悲天悯人,心怀天下苍生,晚辈佩服,然,出家之人擅管朝局之事,大师不以为过了么?”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只是劝人向善耳,断不敢以僧干政,殿下便不为苍生着想么?”玄明大师并不因萧畏此言之礼而动怒,依旧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靠了,你个老贼秃,哪只眼睛瞧见老子『乱』政了?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得也太宽了些罢!萧畏翻了个白眼,奈地摇了摇头道:“大师误矣,何人言本王『乱』政,可敢站出来与本王当场对质否,『奸』佞小人只会暗中诋毁,鼠辈猖獗!想本王自入朝为官以来,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负陛下之重托,论马政事务,又或是北战三藩,皆呕心沥血以为之,而今竟换来『乱』政之名,叫本王情何以堪,大师且说说看,本王哪处做得不妥,若是有之,本王当自裁以谢天下!”
萧畏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连晚辈都免了,一开口便自称起本王来,丝毫不给玄明大师留半点颜面,虽说没有指着玄明大师的鼻子骂秃驴,可话里话外就是那么个意思,慷慨激昂之下,一时间还真令玄明大师为之愕然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被萧畏这么一问,玄明大师还真说不出萧畏那一点是在『乱』政,毕竟萧畏做事一向隐蔽,压根儿就不可能有丝毫的证据落到旁人手中,哪怕是弘玄帝都拿萧畏没办法,更何况是玄明大师,此时被萧畏问得哑口言之下,玄明大师也就只能以宣佛号来搪塞一二了的。
“家师是家师,本王自归本王,大师切莫搞混了,本王行事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黎民,须他人来教本王该当如何行事!少林身为禅林圣地,本该弘扬佛学,而今却妄自问政,本末倒置,长此以往,恐大祸临头也,还望大师三思,本王告辞了!”萧畏脾气一发,压根儿就不给玄明大师面子,他就不信玄明大师敢公然于己不利,冷着声,几乎是用训斥的语调说了一通,而后不管不顾地便站了起来,一拂大袖子,便要向外行去。
“殿下且慢!”一见萧畏要走,玄明大师一挥大袖,一股柔和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道勃然而出,竟将萧畏的身形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怎么?大师要强留本王么?”萧畏被气劲一阻,也没有强行去突破,而是豁然转回了身来,一双眼锐利如刀地凝视着玄明大师,寒着声喝问道。
面对着玄明大师这么位深不可测的宗师高手,萧畏还敢如此强项,自然有着他的把握在——少林寺之所以能在大胤皇朝屹立不倒,凭借的可不是那所谓的武力,毕竟对于朝廷大军而言,所谓的江湖武力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真要发大军剿灭其,易如反掌耳,纵使有个别武功强悍诸如玄明大师之辈能勉强逃得脱,可少林的基业却注定要毁于一旦,实际上,少林寺之所以能独享尊荣,说穿了也甚了不得的,只不过是因少林寺每次都是站在胜利者一边罢了,而今朝局未明,萧畏就不相信玄明大师敢拿少林寺的基业来当赌注,既然双方已扯破了脸,萧畏自也就放开了敬畏之心,再怎么说,萧畏背后还有着两大宗师高手在,并不怕玄明大师敢公然为难自己。
“阿弥陀佛,殿下请暂息名之怒,容老衲分说一句。”玄明大师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乃是堂堂宗师之尊,纵使是弘玄帝见了,也得客气地称一声大师的,可今日竟被萧畏这么个晚辈指着鼻子臭骂了一番,不禁有些子难堪,然则毕竟在道理上驳不倒萧畏,却也只能强忍着劝说道。
“大师还有何旁的教诲么?”萧畏发作了一通之后,倒是没再说出甚难听的话来,可一个“旁”字却言明了自个儿的态度,那便是在告知玄明大师,那些个所谓『乱』政的废话就不必再拿出来献宝了。
玄明大师确实如萧畏所预料的那般,只是受人之托,来劝说萧畏一场罢了,其实并不完全是出自他的本意,当然了,玄明大师此番之所以同意劝说萧畏,其实也有着为社稷稳定请命之考虑,只不过他确实不可能拿少林寺的基业去胡来,此时见法说服萧畏,自也就不再做此考虑,这便合十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既志向高远,老衲不敢强拦,倘若殿下能有为,还望善待天下臣民,老衲言尽于此,若有得罪处,还请殿下海涵则个。”
“大师良言小王当谨记在心,若有冒犯处,容小王日后再来请罪,时候不早了,小王告辞。”萧畏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玄明大师软了口风,萧畏自也不为己甚,面『色』肃然地躬身行了个礼,一拂袖,扬长出了精舍,径自得去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