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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霜芾母子休息了一夜,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傅悦直接去了她那里用早膳,进院子的时候,聂允颢正在院子哼哧哼哧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响起他兴奋的笑声,显然是很开心了,一岁大的孩子,却已经会小跑了,只是跑的不稳,摇摇晃晃的会摔跤,看得人心惊胆战,走路却是稳稳当当。
叶霜芾想必在屋内,院子里除了聂允颢,就是几个婢女在四下洒扫院子,而昨日随着叶霜芾一起来的其中一个婢女年年,正寸步不离的跟在聂允颢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怕他摔跤。
傅悦站在门口饶有意味的看着,一时间也没上前惊扰。
不过几个大活人杵在门口,里面洒扫院子的人还是很快发现了,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见礼。
“见过王妃。”
傅悦挥了挥手:“起来去忙吧。”
她们应了声便各自去忙了。
年年这才发现傅悦,打算抱起走得起劲的聂允颢走过来,见傅悦已经往那边走去,便只好作罢。
待傅悦走近,这才见礼:“奴婢见过公主。”
年年是叶霜芾从祁国来的时候,祁皇安排随行照顾叶霜芾母子的人,是祁国人,虽然现在奉叶霜芾为主,可称呼傅悦,自然是按照祁国那边的规矩。
“起来吧。”
年年这才站起。
傅悦低下头,看着整仰着头一脸迷茫看着自己的小家伙,面上堆积着温柔的笑容,她弯下腰摸了摸聂允颢的头,拨了两下绑在头顶的那一缕小短发。
“颢儿,叫姑姑。”
“珠珠……”
小孩子记性不好,昨日才第一次见面,睡了一觉起来,自然不大记得见过一次的人,可却也不认生,有样学样却口齿不清的叫了傅悦后,因为傅悦揪着他的头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眉眼弯弯的模样,更加神似聂禹槊了。
他抬手抓傅悦那只揪他头发的手,好像觉得好玩,傅悦任由他抓过去拉拔了两下,哦,还被咬了一口。
然后,他啃了两下,应该是觉得味道不好,竟然直接丢到一边,咂咂嘴,一脸嫌弃。
年年在一边看着笑了,可看她那神情,聂允颢这是老毛病了。
傅悦怔了一下,她身后的清沅却笑了。
傅悦有些郁闷,不过也不在意了,伸手过去做出要抱他的动作,笑道:“来,姑姑抱抱。”
虽然嫌弃她的手不好吃,可是,聂允颢不认生,自然不介意自己被抱一下的。
所以,没犹豫,直接抬起胳膊让傅悦抱了。
一岁大的孩子有些沉了,傅悦本就体力比常人弱一些,昨日抱了一下就抱不动了,今日还没用早膳呢,更没什么力气,掂了两下就故作淡定的放下了。
聂允颢刚被抱起就被放下,连傅悦的肩膀都没扒拉一下,站在地上,有些懵逼。
刚刚发生了什么?
清沅看着就知道傅悦是抱不动孩子了,闷笑起来,不过没敢明目张胆。
傅悦有点心虚,轻咳了两声,当做没听见清沅的闷笑声,问年年:“霜芾姐姐呢?”
年年恭敬回话:“姑娘正在里边梳妆更衣,让奴婢在这里陪着小公子。”
傅悦点了点头。
这时,袖子被扯了两下,傅悦低头看去,是聂允颢在扯她的袖子,见她低头,就伸手要抱抱。
傅悦:“……”
小祖宗,姑姑抱不动你啊,你对自己的重量没点数么?二十多斤啊!
傅悦苦着一张脸,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聂允颢还不依不饶的要抱抱。
傅悦本来就想抱他,可是奈何体力不支,眼下他这样,再不抱怕是要哭了,她一咬牙,弯下腰就想抱他起来。
然而,还没抱呢,那边屋子里就走出拉来了俩人,是叶霜芾和一样是从祁国随行来的婢女岁岁。
估计是在屋里就听到这里的动静了,见她不意外,只随口笑道:“兰臻真么早就来了?”
“霜芾姐姐。”
叶霜芾休息了一夜精神好了许多,笑的也是格外的自然和轻松,走过来后,见聂允颢拉着傅悦的衣袖,故作生气:“颢儿,不许粘着你姑姑,来娘亲这里。”
聂允颢砸吧砸吧嘴,松开了傅悦的衣袖,走了过去。
叶霜芾目光柔和的低着头看着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才轻声问傅悦:“兰臻怎么过来那么早?用早膳了么?”
傅悦笑道:“还没呢,就是特意赶早了过来与你和颢儿一起用早膳的。”
叶霜芾了然点了点头。
“昨夜休息的可好?”
叶霜芾半点不夸张的含笑道:“挺好的,早日你走后就睡了,刚刚才起来,我已经许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虽然这里是楚王府,可是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这里让我觉得安稳了。”
就连平时晚上总是闹腾的聂允颢,昨夜也是格外安分。
像昨夜这样的安稳觉,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了。
傅悦放心的颔首道:“那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初次住在这里不习惯呢。”
叶霜芾淡笑着没说话。
傅悦道:“快进去坐着吧,我已经吩咐了厨房把早膳送来,应该快送到了。”
叶霜芾点头,牵着聂允颢跟着冯蕴书一起去了偏厅,刚坐下,外面就来报,厨房送早膳过来了。
因为不是自己一个人吃,傅悦命厨房都做了些,摆满了一桌子。
叶霜芾见摆满了一桌的各色早膳,挑眉:“这么多?就我们两个和颢儿如何吃得完?”
傅悦笑道:“一会儿估计大嫂会带着馨儿一道过来。”
虽然冯蕴书没说,可她知道,冯蕴书定会过来看这母子俩。
叶霜芾一愣,一时间没想起傅悦说的是谁,片刻后才出声:“蕴书姐姐?”
她差点忘了,傅悦现在是楚胤的王妃,楚胤的大嫂便也是她大嫂了。
傅悦一边看着清沅给她张罗着膳食一边道:“嗯,昨日我和她都去安国公府赴宴了,得知你回来,我便提前离席赶回来了,她是宴会结束才回来的,一回家听说你回来了,还带回了颢儿,本想过来看看的,可你在休息不便打扰,今早肯定会过来的。”
叶霜芾颔首,姣好的面容上,生出几分唏嘘和怅然来。
“许多年不曾见过蕴书姐姐了……”
哪怕这些年一直在暨城,可她很少出花好月圆,所以,从当年出事后,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些故人了。
傅悦莞尔:“那你们就好好叙叙,反正来日方长。”
她是打算让叶霜芾以后就住在楚王府的,这个院子不是聂禹槊之前住的,而是比他住的大上两倍,便是她打算让她们一家三口一起住着的,他们一家人,不能再分开。
叶霜芾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搭话。
不知道冯蕴书什么时候过来,俩人便不等了,开始用膳。
吃了没多少,冯蕴书就来了,和叶霜芾好一阵寒暄唏嘘后,才坐下一起吃,吃完了之后,俩人又说了一阵话,冯蕴书抱着聂允颢都舍不得松手,之后冯蕴书要去看十公主,傅悦带着叶霜芾和聂允颢去了墨澜轩书房的密室。
在书房外,就让清沅和叶霜芾的两个婢女都等在外面,自己带着母女俩进来。
叶霜芾抱着聂允颢跟着下了阶梯,不明白傅悦带她下密室做什么,正要问,却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沉香味和烛火长时间燃烧的那股子焦味,这时过了石阶拐角,前面一片亮堂,叶霜芾看去,已经不用问就看出来是什么地方了。
那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并立着的牌位,不是祠堂又是什么?
她愣愣的跟着走下阶梯,这才看清那些牌位上的字。
聂氏……
“这里……”
傅悦解释:“这里是当年聂氏灭门后楚翎大哥和楚胤一起为聂家重新立的祠堂。”
叶霜芾有些恍惚,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傅悦又道:“本来应该等到你和小哥哥成亲后再带你来认祖的,可是我着急想要让颢儿来拜拜,让他们都看看颢儿,所以就先带你们来了。”
叶霜芾点了点头,把聂允颢放下。
她现在尚且还没有和聂禹槊成婚,所以不好跪拜,只朝中面前的一堆牌位鞠躬见礼,然后蹲下教聂允颢行礼,不过小家伙还小,教了一阵子才勉强让他跪下,却什么都不懂,跪着的姿势就跟平时跪坐着玩东西一样,这小身板也不好再叫他磕头,所以只让他在蒲团上跪着。
傅悦燃了香,走过来跪在聂允颢旁边的蒲团上,拜了三拜,才站起来过去把香插进香炉里。
在祠堂待了一炷香时间,她们才带着聂允颢从祠堂出来。
出来后,便一起去花园走了一下,一边逛园子一边聊天。
“我在祁国的时候,只得知你是兰臻,可是很多事情都不甚清楚,当年你不是……”葬身火海了么?
当年聂家被焚之一炬的时候,叶家还没有被下狱,甚至连监视和看守都没有,所以她去看过,也知道当时的惨状。
傅悦解释:“你应该也知道我娘亲是父皇的亲姐姐吧?是她当年不惜自焚声东击西的让岑明带着我逃出生天送去了祁国,死在火海里的那个,不是我。”
这一点,她也是刚知道不久。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以为祁皇救她,只是因为想要对付秦国,而她对秦国恨之入骨,定能忠心,才会把她带回去,可当年祁皇为何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秦国,却是想不明白。
没想到,竟是如此,庆王妃是祁皇的姐姐,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救她,怕也是因为叶家和聂家的关系,这么多年,祁国对她的宽容,远比其他人就说这一次她突然丢下一切逃离,若是别人,祁国必定会派出天眼楼的人全力追杀,可她逃了那么久,除了聂禹槊的人在不停的找,祁国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前几个月,祁国放出暗号找她。
她是很感念祁国大恩的,所以才选择回去,原本以为回去会被处置,可没想到,竟是帮聂禹槊找她。
也才知道,傅悦就是聂兰臻。
知道了这些,虽然心中还有疑惑,叶霜芾也没有再多问。
傅悦也没有再多言这些,而是问起了她这一年多的事情,还有聂允颢出生一年来的情况。
下午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赵禩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位医者,名为青竹先生,已经进了安庆殿。
对于这些嗯,傅悦不太了解,就去了药阁,看了十公主后,才询问了那两位青竹先生的情况。
赤蚕蛊虽然无解,只有养蛊的血才能缓解压制,可那两位都说过,若是他们,也是有办法可以抑制毒蛊的,所以,她想知道那位青竹先生是什么人,可能抑制皇帝脑中的毒蛊。
然而一听傅悦问起,姬亭直接一脸懵,燕无筹则是漫不经心的笑了。
然后,两者都不吭声。
傅悦懵:“额……舅舅和小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啊?”
燕无筹睨视她,哼笑问:“你这小丫头,是信不过燕家的医术还是信不过苍茫山姬家的医道?”
傅悦忙摇头:“自然没有。”
燕家和姬家的医道,她怎会信不过?
燕无筹嗤笑道:“那不结了?这世间擅医术者不计其数,可能及我们两个的却是难寻,你宋青竹就算再来十个,我们也不可能放在眼里!”
“那么菜?”
燕无筹慢悠悠道:“他倒也不菜,在天下素来有些名声,只是我们比较厉害而已。”
那一脸的自信啊。
傅悦:“……”
倒是姬亭忍无可忍了,敲了敲桌子,凉凉的斜视燕无筹:“姓燕的,你说话注意些,谁跟你是我们,脸不要了?”
燕无筹:“……”
傅悦:“……”
前者无语又无奈,后者却是忍不住笑了。
“咳咳。”燕无筹有些尴尬,粉饰太平的清了清嗓子后,才忽视了姬亭的话一般,对傅悦继续道:“小丫头放心吧,别说宋青竹那小子,就说他师父朱回春那老东西活过来,也都不可能对付得了赤蚕那玩意儿,他那点医道,这辈子都不可能。”
傅悦一听乐了:“朱回春?”
“怎么?”
傅悦如是的说:“这名字好清奇。”
燕无筹闻言笑了,姬亭也难得弯了弯嘴角。
确实是清奇。
燕无筹一脸的唾弃加嫌弃:“他原本可不叫这名,原本叫什么我倒是不知道,只知道他这名字是习得一手医术得了些名头,就从妙手回春里面拣了这俩字安在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