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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去颐和轩请安时不早不晚,四个庶妃已经到了,韩侧妃未见踪影。
四名庶妃起身与娇娘请安,一水的水蛇细腰,可谓婀娜多姿,娇娘淡淡的应了一声,她年纪本就小,加之又比这四人后进府,故而总是要端出一副侧妃架势来,免得让这些人以为自己年纪小便欺辱。
给豫王妃请过安后,娇娘坐在了她的左下首侧,脸上带着笑,与豫王妃道:“妾这里有一件事还得禀了王妃才是,一早王爷说妾住的坠玉阁小厨房也该建起来了,就使了妾身边的丫鬟跟管家说了一声,妾想着,这内院的事虽是王爷发了话,可也应跟您知会一声,免得失了礼。”
豫王妃一听,便是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你这坠玉阁也该是有小厨房的份例,只是当时离你入门的时间有些匆忙,就先把院子收拾了出来,又重新改建了屋子,一来二去倒是把小厨房的事给忘记了,你今儿若是不说,我还想给与你一提呢!”
娇娘弯唇一笑,露出二颗尖尖的小虎牙,一团子娇憨之气:“王妃慈爱,是妾的福气。”
“你这孩子倒是嘴甜的很,我原还是当咱们府上只有韩侧妃一个嘴巧的,不想你也个伶俐的。”豫王妃拿着帕子捂着嘴角,微微一笑,带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娇娘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俏脸一侧,小声道:“妾说的是实话。”
豫王妃轻笑出声,只是眸光在娇娘微露出的脖颈上打了个圈,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心口处隐隐传来一阵酸楚,面上却是无恙,只是笑意微敛,说道:“明儿是你的回门日,我使了人把回门的礼品事先备齐了,一会你瞧瞧可还差了些什么,若是差了,在使人来说一声便是了。”说着,话音微微一顿,又道:“按说你的出身爷合该陪你回府,可皇家规矩大,当年韩侧妃亦是自己一人回的门,到了你这倒不好改了规矩,你心里也别觉得委屈了才好。”豫王妃嘴角含着温和的笑,面上一派端庄贤惠,眼底更带了几分关切之色。
娇娘微怔,随之一笑:“王妃多虑了,妾怎会觉得委屈,既进了豫王府的门,自是理应按照王府的规矩行事。”娇娘这话也有几分深意,她知豫王妃先是提及自己的出身,又提及了皇家规矩,不过是让自己知晓别以出身托大罢了,而她这般回话,不过想让豫王妃明白,她守的是豫王府的规矩,至于皇家规矩,她可不是不明了,毕竟她五姐嫁的也是皇室的王爷。
豫王妃是个聪明人,也知娇娘话里有话,却只是淡淡一笑,又瞧了瞧挂在墙壁上的沙漏,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一下,眼下可是过了请安的时辰。
没一会,外间来了丫鬟,说是湘姐儿身子不舒服,韩侧妃在正照看着她,今儿就跟王妃告个假,明儿再来赔罪。
湘姐儿是豫王唯一的子嗣,往日里韩侧妃亦没少因这个由子生事,豫王妃早就习惯了,心里再是生恼,面上也是一副关切的模样,照着往日的行事打发了人去瞧一瞧,又赐了些补品,后又让娇娘等人散了去。
回了坠玉阁,娇娘想起今儿的一出,嘴角略勾起的弧度有几分嘲讽的意味,随手端起青瓷盖碗,低头喝了半口,犹自笑出了声来。
“主子今儿心情怎得这样好?莫不是因为小厨房的事?”银宝今儿没跟着娇娘去颐和轩,自是不晓得她笑些什么。
娇娘摆了摆手,腰身一弯,捞起在自己脚下自顾自的玩的欢快的‘雪团儿’抱在怀里,说道:“把明儿的回门礼在去查看一遍,别出了岔子才好。”
银宝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内室,同贵却是轻声嘀咕了一句,觉得自家主子受了委屈,很是抱不平:“原五娘子回门也是英王陪着的,怎么到了主子这就成了皇家规矩了。”
娇娘淡淡瞧了同贵一眼,哼笑道:“规矩就规矩吧!谁让进的是豫王府的门,就得按照豫王府的规矩行事。”说罢,身子一翻,斜倚在了软塌上,沉吟了片刻,又道:“在王爷那不许多嘴。”
“主子,明儿您真要自己回去?不若去与王爷说说,好歹也得把这份体面给您撑起来才是。”同贵仍有不甘,旁的娘子们回府哪个身边没有爷们儿陪着,怎得到了主子这就得受了这份委屈,虽是侧妃,可主子的出身跟韩侧妃又怎能相提并论,到如今,那韩侧妃的父亲也不过是四品的通政副使,哪里能跟承恩侯府一较高下。
娇娘眉尖轻蹙,摇了摇头:“说不得,不过是刚入府二日求到王爷那求个恩典指不定要被人说我如何张狂呢!况且,王爷若是有心,自会主动提及,若是不提,我巴巴的跑去央求也是无用的,再者,答应了倒是好的,不答应,我倒是成个府里的笑话,徒惹她人耻笑。”
“主子说的是,倒是奴婢想的不周全了。”同贵轻语说道,又续了一杯热茶呈到娇娘的面前。
娇娘接过热茶却是不饮,只端在手里拿着盖儿轻觅着杯沿,好半响才淡淡的开了口:“这几日坠玉阁内可有哪几个不规矩的?”
同贵与同喜对视一眼,原还当主子是要回门后才整顿院子,不想今日就有了此意?心下虽是疑惑,却忙回道:“是有几个歪心思的,金宝跟银宝这二日都盯着呢!昨个一早外院的平儿和翠荷出了院子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金宝盯得紧,二人一个朝着颐和轩一个朝着得月楼的方向去了,内院倒是没瞧出什么异动,想来还得在观察些时日才能见分晓。”
“让绿倚几个上心着些,把人都给我盯死了,心里有鬼的话早晚都得现了行。”娇娘眯了眯眼睛,声音微冷。
“奴婢明白,只是还有二件事得您定夺,素心与素秀那二个丫鬟您瞧着可要调了别处去当值?”同喜说所的二人,正是昨个一早伺候着戚望之梳洗的二个碧衫丫鬟。
娇娘一时倒是没想起这二人是谁,眉头微挑,眼带了几分疑惑,等同喜解说了清楚,这才意味深长的笑了:“我当是哪个,原是那二个俏丫鬟啊!”
“可不是俏丫鬟嘛!那模样别说在王府里,便是咱们承恩侯府的丫鬟中亦是出挑的,也难为王妃惦记您,舍得送这么二个有颜色的来坠玉阁。”同贵嘴上说的巧话,可眼底却是微带着讽意。
娇娘轻叹一声,阖了阖眼,这二人还真是让她犯了难,王府的大丫鬟,原又在王妃身边当过差,真真是让她打不得,撵不得,可留在坠玉阁里却是碍了她的眼,扎着她的一颗心也不舒服。
“在缓缓,缓缓,上来就挑了她们的错且不是表明了我疑心王妃嘛!就留在二院伺候着!平日里别在让她们近了王爷的身就是了。”娇娘想起了五娘子告诉她的‘忍’字,免不得嘴角勾了勾,如今这点子事她若是都忍不得,日后如何在王府立足呢!
“你说二件事,另一件是什么?”娇娘把怀里的‘雪团儿’放在地上,却是弯着腰继续逗弄着,瞧着小东西用肉乎乎的抓住挠着一个线团子,模样既娇气又可爱,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只是当同贵把另一件事说了出来,笑意却是一敛,她原当那晚豫王不过是随意说说,不想竟真找了宫里教坊的嬷嬷来让她习舞,这委实……委实是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若逆了豫王的意,少不得惹他不悦,若是顺了他的意,这府里的人该如何想她?可不是真应了外面的戏言,承恩侯府的娘子最擅以色事人,以艺娱人。
“主子?”同喜见娇娘半天不语,不由轻唤出声。
娇娘敛了敛思绪,心下着恼,她当日到不如瞒了曾习舞之事,如今可好,她这坠玉阁内还没来得及整顿干净,就又添了事儿,当真是飞来横祸,让她避都避不开。
“既是王爷的意思,就先把人安顿下来,等回了门以后我在见见这二人,左右坠玉阁也不差这二口饭吃。”红唇轻咬,娇娘心里既恼又烦,眼含薄怒,免不得语气有些焦躁。
同喜与同贵伺候娇娘多年,自是晓得她的脾性,见她语气已变,忙应了下来,之后拣了些逗趣的话说与她听,这才让她露了三分笑意。